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李墨 刘汉泽 张灿 河南日报记者 张海涛 通讯员 张仪薇
采访地点
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首个受益城市、“世界第一渡槽”沙河渡槽所在地河南省平顶山市。
受水情况
截至2024年8月底,累计向平顶山市生活供水7.14亿立方米,惠及群众160余万人。“南水”还向平顶山市白龟山水库、沙河、澧河、灰河、北汝河、兰河等沿途河湖及其上下游累计生态补水7.04亿立方米。
说起平顶山,不少人的第一印象是煤城。这个因煤而兴的城市,曾被称为“中原煤仓”。
2014年7月,平顶山遭遇60年一遇的大旱。全市143座水库,98座干涸;49条河流,44条断流。
为守住100多万城区群众吃水的“生命线”,一渠净水从220公里外的丹江口水库,急切地朝着平顶山白龟山水库奔涌而来。
5130万立方米,输水整整45天!
应急调水时,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甚至还尚未正式通水。
“第一口‘南水’救了平顶山。”平顶山市南水北调工程运行保障中心副主任陈险峰动容地说,平顶山也因此成为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的第一个受益城市。
“南水”!“南水”!
9月4日下午,平顶山市苗候村。一望无际的白龟山水库,波光在烈日下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渔民卢红跃戴上草帽,走到水库边的柳树下,解开绳子跳上一叶小舟。为期半年的禁渔期刚刚过去,9月1日开湖后,这个靠水吃水的村庄,又灵动起来。
他捕了几条鲢鱼和鳙鱼,大的30多斤,小的十几斤,能卖200多元。“十年前大旱的时候,别说打鱼,连吃口水都艰难!”卢红跃回忆。那年,他地里的玉米全旱死了,站在村口,老远能望见水库干涸的老堤,一些地方的水底成了陆地,裂口里长出了荒草。
65平方公里的白龟山水库,是平顶山的“城市水缸”,城区每天用水量达40万立方米。
一望无际的白龟山水库。(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张灿 摄)
“2014年7月18日起,白龟山水库跌破97.5米(死水位),并在死水位下运行了整整59天,最低水位降至96.8米极值。”河南省白龟山水库运行中心调度科科长徐章耀说,该水库非汛期正常水位为103米,死水位以下的水量正常运用情况下不能动用。
为保障百万居民的应急供水,白龟山水库三次动用死库容。“水位到不了取水口,只能靠水泵强行抽,取水管越拉越远,水质也越来越差。”徐章耀说,这样的“死库容水”,共抽了1532万立方米,中心城区每天只能限压限时供水。如果再无来水,不仅百万市民将无水可用,就连水库自身的运行安全都会受到影响。
调水入城,成为唯一办法。“南水北调黄河以南段,当时正以丹江口水库为水源进行充水试验,反复权衡后,从丹江口水库调水是最有效、最快速的方案。”陈险峰说。
紧急关头,国家防总召集国务院南水北调办、长江防总、河南省防指等紧急会商,决定在南水北调刁河渡槽节制闸前架设临时泵站,从刁河渡槽提水,经沙河支流澎河,输水至白龟山水库,路途220公里。
对尚未通水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而言,应急调水是个难度系数极高的“大动作”,其不仅涉及国家多部门和湖北省,就连河南省内一些渠段,都还未完成南水北调充水试验。
无数的力量在这段220公里的输水线路上汇聚,助推一泓碧水快速奔向“鹰城”平顶山。
2014年8月6日,当刁河渡槽节制闸缓缓升起,18台水泵喷出18条水龙,汇成浩浩清流,直奔平顶山;8月17日18时,澎河渡槽闸门开启,“南水”顺利抵达“鹰城”;8月19日上午,长途跋涉的清甜“南水”,源源不断注入白龟山水库。
输水45天后,5130万立方米“南水”让白龟山水库“死”而复生。
时任平顶山市水利局副局长的李高升含泪说道:“一渠‘南水’,救了一座城。”
红嘴鸥成为平顶山的生态“代言者”
“每年11月份,红嘴鸥都会从遥远的西伯利亚向南迁徙,白龟湖湿地已成为红嘴鸥在中原地区最大的越冬地。”陈险峰站在白龟湖国家湿地公园岸边,指着浩渺烟波中的鸟岛说,每到冬季,岛上住满了鸟,岸上站满了人,都是来看这些城市精灵的。
白龟湖湿地位于白龟山水库以北,水源基本来自白龟山水库。2016年,这片6.73平方公里的湿地,正式被国家林业局授牌为白龟湖国家湿地公园。
傍晚的白龟湖国家湿地公园,渔歌唱晚。(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张灿 摄)
“如果不是南水北调持续进行生态补水,白龟湖湿地和白龟山水库的生态不会这么好。”陈险峰说,最大规模的一次生态补水,是2019年9月至2020年1月,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向白龟山水库生态补水3.08亿立方米。补水后,水库水位由99.02米回升至102.80米;水面面积也从30平方公里,回增至63平方公里。
快60岁的卢红跃,在白龟山水库旁住了一辈子。
几十年前,因为村里缺乏耕地,村民们曾在水库边开饭店、划游船、大兴网箱养鱼。高峰时,水库网箱近千箱,抬网200多张,水上采砂船、旅游快艇100多艘,沿岸餐饮摊点40多家。
无序的网箱养殖与旅游开发,让库区生态不堪重负,水面经常漂浮着垃圾和油污,水库水质严重富营养化。
“2000年前后,为了保护这一池水,网箱养殖被禁止,渔民都上了岸,现在都是按要求严格进行适量捕捞。”卢红跃说,2014年的旱灾,让平顶山人对水真正产生了敬畏,也对“南水”有了不一样的感情。现在不要说划游船,连下去游泳都是不允许的。“这是国家给咱吃的水,弄脏了,舍不得。”卢红跃说。
白龟山水库库容约为9.22亿立方米。10年来,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累计向白龟山水库供水7.14亿立方米,生态补水7.04亿立方米,相当于“再造”了一个白龟山水库。
从因煤而兴到因水而活,“中原煤仓”平顶山,也在“南水”的润泽中,实现从“一块煤”到“万条丝”、从传统资源型城市向新材料之都的转型。
改革开放之初,煤炭占平顶山GDP比重高达90%以上。至2023年底,平顶山“中国尼龙城”各类尼龙新材料产品产能达300万吨,产业规模突破1000亿元。
候鸟有信,应时而归。如今,白龟湖湿地吸引了青头潜鸭、黑鹳等200多种鸟类迁徙驻足,其中不乏东方白鹳、中华秋沙鸭、金雕、猎隼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,红嘴鸥还成为平顶山的生态“代言者”。
详见9月19日湖北日报6版>>
9月19日河南日报5版同步刊发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