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之所向,即为光芒——浠水有两位美丽的支教老师

车子在歪歪扭扭的乡村公路上行驶着。透过后视镜,章卉问游畅和我:“午后不急着赶回去的话,我要去看看我妈妈,她节约惯了,我要送点钱给她用,不让她太省。”章卉的母亲长眠于浠水团陂何寨章树湾的后山上,她以前就在章卉带我们去支教的何寨小学任教。

章卉是活脱从团陂街走出的女子:头发黑如墨,脸上桃红色,生得个面貌无话说,满街都晓得。

第一次见章卉,是在游畅的画里,她笑着的样子,让我一下子想起“齿如含贝”四个字。朱唇开启,一排排白色的螺壳熠熠生辉。学艺术的人身上都自带一份特殊的气质。虽然她不怎么刻意修饰,身上穿的还是十几年前三十岁生日时买的大衣,但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毫不在意的洒脱放松感,使她格外迷人。

当我们整日不是为了年华老去而嗟叹,就是忙于各种愧疚和憎恨,她却在一次次在返回故乡的路上,捡到了她的幸福。女人只有在心底彻底放下了对于外貌的负担,才会拥有这样的坦白和自由的美。

章卉从浠水最贫困的北部山村团陂何寨长大,出走半生,如今在县一中当音乐教师。看到山里的孩子从小缺乏艺术的启蒙,她感到深深的遗憾和忧虑。

“山村小学没有专业的音乐和美术老师!”她在颠簸的山路上一边开着车,一边动情地说着。“九年义务教育让学校的环境改善了很多,有专门的教室和设备。可是偏远的山区学校,老师不愿意来。每年只有一两个大学毕业生来助教一阵儿,晃一圈就走人!城里孩子上书法班、美术班、乐器班都上腻了,他们却是闭塞得没上过一堂真正的美术课和音乐课!”

“面对他们单纯又渴望的眼睛,你无法做到不倾尽你的所有。”

游畅是章卉的同事和好友,也是一中的美术老师,音乐和美术,她和她,多好的一对儿艺术老师!

“这两次天气不好,不是下雨就是阴天,等天气好,有太阳,临近罗田有一个沙滩,沙子特别细腻干净!我带你们去,我们仨去打滚晒太阳!”我们知道她在用这种方式邀请我们加入她的支教队伍。

“每周三,两至三节课,孩子们需要我们,坚持来吧!”她开着车,等我们回答。

游畅笑了,经历了第一次的犹豫,她变得坚定起来:这些在乡村角落里的孩子,教育资源对他们本就少得可怜。如果再不开启艺术的启蒙,他们的心灵就会慢慢枯竭麻木,对美好事物感知的大门就会关闭。少年时期心灵的匮乏造成的恐慌与欠缺,需要他们用一辈子来填补。尽我们一已之力,为他们打开一扇窗,哪怕只有一条缝,让艺术的光透进来,让他们的心灵被打亮,被侵润,是一件急待解决的事情。

“今天撒下一颗艺术种子,来日可能会长成参天大树。”游畅说。

从此,每周三,她们就自愿无偿地驱车几十公里,去做那个播撒种子的人。我没有能力去播撒种子,就当一个记录者吧。

上周三,二年级和四年级的孩子经历了他们人生第一次的美术和音乐课。这次当我们八点钟到达学校的时候,孩子们早早就守在门口,老远看到我们的车就大叫起来:“章老师,游老师又来啦!老师!我们今天又要上唱歌的课和画画的课啦!”

孩子们蜂涌而至,自发地从车上搬章老师为他们买的用具,上次是图画本子,这次她又自费买了二千多元的油画颜料和书本。

第一次上美术课,游老师让他们随意画心中想画的,他们面对面前洁白的图画本子,拘谨木纳,不知所措,无从表达。这一次,老师带着他们用油画棒画了一个苹果,给他们讲“高光”、“过渡”、“渐变”。他们用领到的人生的第一盒颜料:12色的油画棒,小心翼翼地画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抹色彩。

经历了上次音乐课的简谱,这次,章教师教他们识五线谱。她对孩子们说,好好使用你们的生命,拼尽全力地学习,考到县一中,更开阔的人生等待着你们!

离开的时候,孩子们拉着老师的手,依依不舍:“老师,你们什么时候再来?”

“游老师,我想画彩虹,你教我好吗?”

“章老师,你什么时候教我唱小白船?”

“面对这些孩子,除了坚持,我不知道还有哪条路可以走。”章卉说。

“这些孩子,百分之八十都是留守儿童,父母终日在外谋生,他们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。物质精神双重匮乏的生活,他们或多或少地有自己都不自知的心理问题。如何排解生命的困惑和成长中的烦恼,对父母的思念,如何面对孤独等等一系列的问题,都是他们面临的最急待需要帮助的问题。

“后期,可能的话,我们要请专业的心理老师为他们进行心理辅导,为他们以后的人生,铺就一条光明又自信的路。毕竟,我们的力量太小,要尽可能吸引社会更多的资源和力量,分流给这些山区角落里的孩子。”章卉跟游畅商量着。

她们脸上现出的笑容是人在发梦的时候才有的一种物我两忘。两个女人的热血,足以把冬天这锅冷汤煮沸。

你笑话她们吗?不,我羡慕她们心中有神。

当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候,是和神明距离最近的时候。

如果可以,我愿意像你们这样使用我的生命。

如果你愿意,请加入我们吧!萤萤之光,也可灼灼其华。(通讯员:周小明 )